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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角落里的恶灵

昨晚的闹剧让二世接连做了好几个噩梦,他不停地梦到原来自己支队里牺牲的那些圣殿骑士们。他们惨叫着被一团黑暗拉向深渊,而他们绝望地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襟,喊道:

“牧师大人!快走!快跑啊!”

可越是这么喊着,他们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也一并拽向深渊。

“谁来救救我!”

高格力斯绝望地呼喊着。而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抽出一把长刀,一刀斩断了骑士们的手臂,骑士们尖叫着落入了无边的黑暗。

高格力斯看着黑影,那影子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你是谁?”

“......”

“我认识你么?”

“......”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二世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正躺在金葵酒店的床铺上,浑身是冷汗。

紫罗兰似乎下楼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哦该死,头疼死了。”

抱怨一句后,二世从床上爬了起来,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上衣服下了楼。

清晨的阳光很是怡人,二世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亚登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有的人正往自家门口的道路上浇着水,有的扛着锄头往矿洞方向走去。

“呦,客人您可真早啊。”

金葵酒店的老板托尼正往屋里搬着几捆木材,他手上还裹着白布。

“你的手不要紧吧?”二世走上前帮托尼把这些木材搬了进来,问道:“你家里没其他人帮忙?”

“我家那口子去买蔬菜去了,女儿在学校,只有我一个人啦。”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请问你们这儿有染坊么?”

“有倒是有,不过他们主要是卖建筑染料,我们这儿的服饰都没用染料的,您想买有颜色的布匹的话得等在外面跑商的人回来。”

二世这才注意到,亚登本地人的衣服都是以纯白羊毛编制成的,仅有一些亚麻线作为装饰。

“我们这儿的人都喜欢穿白色衣服,显得真诚。”

这也太单调了,教区里的人都穿着各式各色的衣服。不过正因如此,教会被南方人批评为“作风糜烂的组织”。

“您有看到紫罗兰么?”

“您的下属吗?她之前在楼下烧水,修理你们的马车,现在应该还在忙。”

她?

二世强忍住笑意,镇静下来,他环视了一周后悄悄地问道:“您觉得...紫罗兰如何?”

托尼看了看周围,把头凑到二世面前,轻声说道:“单就长相而言,她算是我见过的北方女人里比较漂亮的了,眼睛很好看,头发也很柔顺,虽然个子小小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手也巧,我觉得她一定能做个好媳妇。只不过么......”托尼从一旁的桌上拿过来一个小小的碗,一脸遗憾地说道:“还没这个大。”

什么还没这个大?二世完全不知道托尼在说些什么,不过为了面子,他还是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说道:“的确,这可是巨大的弱势。”

“您来南方这么久了,您对于南方的女人们看法如何?”

惨了,原本只是想找个乐子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二世可从来没有对女性做过研究,这一问把他问得懵了圈。他赶紧在头脑里回想哪怕一丁一点关于这个话题的记忆。幸好,他想起来之前在某个酒馆里听几个醉汉扯过关于女人的问题,于是二世清清嗓子,“严肃”地说道:

“我觉得吧,跟我们北方的那些女子比较,南方的女子们都很温柔,懂得体贴人。不像我们那边的,一个个身强体壮,跟她打架还不一定打的过。”

“哈哈!你们北方的男人们很难啊。”

“那是。”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托尼问道:“您去过这么多地方,想必.....”

托尼递过来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二世则完全没有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他想表达什么?他又期待着从我这里听到什么?二世这下彻底没了招数。他在心里大喊: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替二世解了围:“托尼!你又在跟客人扯荤段子了么?!”

一个戴着方巾的女人抱着一篮黄瓜站在门口,一脸不悦地盯着托尼。托尼耸耸肩,说道:“但无论在南方还是北方,天大地大老婆最大。”接着托尼就和他的妻子一起进了厨房。

二世松了一口气,之后来到了屋外,此时紫罗兰正好提着一桶水从路边的楼梯处走上来,二人目光相接。

“?”

见二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紫罗兰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什么问题么?”

虽然还在神学院时,赛格特瑞就被人讥笑作“娘娘腔”,可在打扮了一番后,二世发现他现在的姿色完全不输于那些贵族小姐。

“你知道么?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媳妇。”

“???你中邪了???需要我给你除下魔么?”

紫罗兰立刻放下水桶撸起袖子,晃了晃他那可以揍倒一个大汉的“绣花拳头”。

“免了,我可不想躺床上。”

等紫罗兰把水桶放回屋内后,二人在店内点了两份早餐–塞浦路地区特有的拌面。味道还不错,只不过很咸。之后,二人离开了金葵,来到了街道上。

紫罗兰拿出一个小本子,对二世说道:“今天我们要去见见亚登的执政官,如果他们允许的话,我们还可以去他们的神殿看看。”

二世点点头,又看了看现在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看着这单调的白色长袍,二世很想把之前穿的那件绚烂的衣服拿出来。

紫罗兰立马察觉到了二世的想法,说道:“想都别想,你可别忘了.....”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二人在街上溜达了许久,按照紫罗兰之前询问的结果,执政官在亚登北边的议政广场。

二人在路上走着,二世突然注意到前面有几个人在路上行走,而其中一个是昨晚上那个被附身的女孩子。

“那不是拉菲么?她怎么在街上?”二世一边指向拉菲,一边冲紫罗兰说道。

“他们会允许被魔鬼缠上的人上街?”紫罗兰也表示疑惑,但那人的确是拉菲无疑。虽然憔悴了一些,可她正是那可怜的女孩。

拉菲穿着白色的礼服,头戴花冠,手上捧着一篮果子,她身后还有另外两名大祭司的侍女,正在往二世他们来的方向走。一路上不停地有居民给她打招呼,她也同样热情地回应他们。

“怎么办?”紫罗兰问道。

“先跟着她。”

二世和紫罗兰转过身,选择走在拉菲三人前面不远处,时不时假装交谈,然后通过眼角余光看看她们在干嘛。

拉菲看起来似乎很紧张,不停地与那两名侍女谈着话,而那两名侍女也努力地在安慰着她。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

“可托尼先生的确因为我而受了伤。”

“是克莱门汀咬伤了托尼,你无能为力。”

拉菲三人笔直地走向金葵,二世和紫罗兰也“跟着”来到了金葵。在离酒店几步路远时,二世和紫罗兰走向了路边的楼梯下了一楼,之后躲在栏杆后面观察着拉菲一行的动向。

只见拉菲敲了敲金葵的门,之后托尼的老婆走了出来。拉菲立马牵起她的手跟她说起话来,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往下掉,对方也是含着泪在回应。不一会儿托尼走了出来,拉菲赶紧向他道歉,把带着的果篮递给了他。

“看样子是来为昨晚的事道歉的。”

交谈了一阵之后,拉菲三人离开了金葵。而就在她们刚走出不远,二世和紫罗兰便从躲藏处走了出来。

“哎呦?那不是...”二世故意装作刚刚才碰到拉菲的样子,说道。

“唉,真是可怜那姑娘了。”托尼摇着头说道,“拉菲不应该遇上这种事。”

二世见托尼一直在叹息,便趁机接着问道:“拉菲想必很受大家喜爱吧?”

“那是自然。她从小就懂事听话,乐于助人。她曾经帮在外跑商的人照看小孩,还曾下水救过从楼梯上失足跌到水里的少年。啊,那个少年就是阿冉。”

“阿冉?拉菲救过他一命?”

“对,那年阿冉才五岁,他就跟着镇上的那些大孩子在通向谷底河流的楼梯上玩那些危险的游戏了。当时阿冉一不留神滑了一下,便从楼梯上翻滚下来,摔到河里。他当时还不会游泳,那些大孩子看到他在水里呛着了,都不敢下去。恰巧拉菲从桥上过,听到动静后她连衣服都没脱就跳到水里,把阿冉给救了上来。”

“那可真是壮举。”

“嗯嗯,她的事迹从此传来,整个亚登无人不知她的事迹。唉,”托尼再次叹起气来,说道:“只怪她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您是说,拉菲还有个弟弟?”

“就是唐纳德那个蠢货。”

二世猛然回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那起酒吧斗殴,在那起事件中被打死的混混头目就叫唐纳德。“姐弟俩可是极端的反差呀。”

“蠢到家的烂人,连拉菲都放弃他了。”托尼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起来,接着说道:“真不知道为什么弟弟没有从姐姐身上学到美好的品行,不过现在也没问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还挺感谢那个叫贝尔弗劳尔的家伙。”

二世又听托尼讲了许多有关拉菲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光辉的一面。他甚至还说,拉菲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大祭司。而现在她已经住在了神庙里,现任大祭司阿尔特翠丝正在治疗她。

“这也是为什么大祭司会允许她到街上来,因为亚登的人们绝不可能伤害她。”

接着又聊了一会儿,托尼便回屋里忙碌去了,二世和紫罗兰又回到了街道上。

“拉菲,阿尔特翠丝,唐纳德......”二世低声念叨道:“他们与无名之王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们现在唯一所知的,就是克莱门汀。”紫罗兰说道:“那个恶魔应该是无名之王的代言人。”

“现在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我们必须从拉菲开始着手。”

“怎么做?”

“根据托尼之前说的,拉菲已经被恶魔纠缠了大概一年,可怜的女孩.....如果克莱门汀真是结社派来的,那么它为什么会找上拉菲?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品格?”

“还是说,这个拉菲有什么地方是结社的人所感兴趣的?”

“我们能找出答案,但不是现在。我们先去拜访亚登的执政官,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毕竟是香料商人,对吧?”

“说的也是。”

在决定了调查方向后,二世和紫罗兰便走向了议政广场。

在塞浦路的各个城邦,流行着一种被称为公民议政会的政治体制。成年且有私人财产的男性城邦市民才有资格参加,他们则被称作“公民”。公民议政会几乎每星期都在开,城邦的大小事宜都在这个会上进行讨论与决策。议政广场则是这个会的举办地点,而在没有会议的时候,这儿会举办诸如现场雕塑、歌剧表演、辩论赛这样的艺术文化活动。亚登的议政广场建立在一根极其粗壮的石柱上,完全由大理石建造而成。与亚登其他地方不同,议政广场上没有塞浦路诸神,只有从亚登建城至今的杰出领导者们的雕像。因为亚登人很清楚,哪怕神再伟大,统治亚登的依旧是亚登人自己。

今天的议政广场上簇拥着一帮人,他们正在那里激烈地讨论着。

“人所作所为,肯定是要分个善恶是非的,对吧各位!”一个男人先吼道。

“没错!”剩下的人则在回应他。

“那么,如何划分呢?”

大伙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有的喊道:“我们应当按照古代先贤们的格言与事迹来区分!”

大家都很严肃地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而发起这个问题的男人则问他:“那么,在你看来,先贤的行为品行可以作为我们判断是非的依据,是么?”

“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你觉得,先贤们的任何行为都符合正义,对吗?”

“没错,他们伟大的品格正是我们的标杆!”

“可是先贤们也支持我们去从事掠夺、奴隶贸易等罪恶的活动哦,按照你的说法,这种言论也算正义吗?”

被质疑的人立马没了声,他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说过这些话。”

发出问题的男人点点头,接着说道:“先贤们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时代,那时北方的教会还未壮大,王国与王国之间肆意开战,如果塞浦路的人们还想着‘洁身自好’的话,我们迟早会灭亡。现在时代不同了,教会稳定了北方的局势,塞浦路也不用再从事那些如盗贼般可恨的行当,正当地同各个地方的人进行贸易。所以,我们要摒弃先贤们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思想。”

又有人提问了:“那么什么才能作为判断正邪是非的标准呢?”

男人清了清嗓子,朝他的同伴们喊道:“是法律!我的朋友们!只有法律,才有资格评判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是否正义!只亚登的法律才能作为亚登人的行为准则!法律即为亚登立城之本!犯错者接受处罚,行义者接受嘉奖,法律会公正对待所有人!而且法律是由我们大家共同制定,最具说服力的标准!”

人们纷纷表示赞同,纷纷喊道:“法律万岁!!!”

二世盯着眼前这帮人,对紫罗兰说道:“看他们那样子,像不像我们那边大辩论?”

“都是一样的聒噪,我不喜欢。”紫罗兰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参加辩论的人群不一会儿便离开了,议政广场上此时只有几个人仍在讨论着。二世和紫罗兰一眼便看到了议政广场中央的一座灯塔状的建筑,那便是亚登的政府所在。

二人站在灯塔前,看着那扇厚实的铁门。二世先开口说道:“你说,他们会让我们进去么?”

“来都来了。”

“说的也是。”

二世整理了下衣襟,走到了那扇门前。他正要敲那扇刻画着亚登人辩论景象的大门时,有几个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正要出来。

他们都穿着长袍,个个留着瀑布般的美髯,拿着一些卷轴一边讨论着一边走出来。他们讨论得极其忘我,甚至差点和二世撞了个满怀。其中一个棕发的中年男子先向他笑了笑,说道:“抱歉啊朋友,如您所见,我们刚才讨论得入了迷,冒冒失失地就走出来了。”

“我也很抱歉,大手大脚地。”

“请问您来塔这儿有何贵干?”

“我想拜访一下亚登的执政官。”

那几个男人彼此看了看,接着那名棕发男子一边盯着二世一边笑着说道:“嗯嗯,我想您一定有什么事想问问。而且您肤色这么白皙,想必是从北方,哦不,是从北境来。您一定有超人的胆量与意志,才能一路从北塞让旅行到塞浦路,旅行到我们亚登来。”

二世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不仅为人优秀,您所从事的行业也极为尊贵。您贸易的货物,女子之至宝,男子之迷药,无人不折服,无人不赞颂。”

二世更加惊讶,紫罗兰也钦佩地点点头。

“很荣幸能见到你,北境来的香料商,斯泽吉姆二世先生。旁边这位可人儿一定就是您的随从紫罗兰了,看来北境除了美酒还有更加令人沉沦的东西呀。欢迎二位来到亚登!”

“看来您已经了解我们了,不过您是?”

棕发男子伸出他的手,微笑着说道:“我叫赫博,我即是亚登的执政官。”

“很高兴能见到您,执政官大人。很抱歉没来得及向您介绍我自己。”二世同样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说道。

“昨天你们进城时我恰好从家里用完午餐出来,听到有人在讨论一个从北境来的罗森比尔香料商,我就跑到鲁提耶那里去问了问。”

赫博朝他的同伴们交代了几句,他们便各自回家了。接着他又说到:“现在也正好是用午餐的时间,不知二位可否赏脸一同用餐?我们亚登的烤牛排可是天下一绝哦。”

二世跟紫罗兰对视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有何不可?请您带路吧。”

赫博便带着二人离开了议政广场,前往不远处的城中心—阿芙约之柱。

阿芙约之柱即是亚登最为巨大的石柱,直径有两百九十多米,近一百米高。有大大小小数十座石桥与它相连,在石柱根部则是亚登最大的码头,有十几艘商船正停靠在港口里,工人们马不停蹄地把从其他城邦运来的货物从船上卸下来。石柱最顶端则是一尊巨大的神像,神像刻画的即为阿芙约,塞浦路地区神话中的主神,光明的主宰者,一个有着三对翅膀的女性形象。阿芙约之柱的内部几乎被亚登人凿空,然后被各式各样的房间所填充,整个石柱变成了一栋有十五层楼的巨型塔楼。

赫博带着二世和紫罗兰走向了位于第六层的一家餐厅。这儿的房间里布置着许多花篮,其中有几种二世只在书上看到过,但都没有作为香料原料的价值。

赫博带领二人来到一处靠窗的座位上坐下。现在已经到了正午,窗外阳光明媚,此时的亚登显得更加具有活力。

“不知您喜好什么口味?”赫博首先向二世询问道。

“嗯,”二世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道:“我的喜好,正如那一抹浓烈的春意。”

“哈哈,您可真喜欢开玩笑呀。”赫博一边笑着一边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春意,那自然少不了鲜花。而像您这样一位香料商,那自然是喜好气味浓郁的美品。”他又思索了一下,朝餐厅里的侍者喊道:“这儿要三份蜜炙牛排,加迷迭香!”

“迷迭香?”二世从未听说过有这种香草,赶紧问道:“是你们这儿本地产的吗?”

“不不不,迷迭香是其他城邦的人从更南边的地方引进的,我们这儿也有栽种,不过规模不大。我敢打赌,您一定会喜欢上它的香味。”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哈哈。”

“您现在在哪儿下榻呢?”

“我以为您已经知道了。”

“鲁提耶没有跟我讲过呀。”

“我住在金葵酒店。”

“金葵啊,亚登最好的酒店,眼光很不错呀。”

“是鲁提耶之子,阿冉带我们去的。”

“阿冉是个勤快的小子,又懂礼数。”赫博用手划了划餐桌,接着问道:“话说回来,您昨晚一定看到克兰门汀了吧?”

紫罗兰悄悄地捏了捏二世,二世自然警觉起来。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道:“当时我们正在金葵门口看通缉犯的画像,然后就.....”

“那场景还是有点吓人吧?可怜的孩子。”赫博摇了摇头说道,“也请你们不要怪罪她,拉菲是个好女孩儿。”

“关于她的光辉事迹我们已经听人讲述过了,我也衷心地祝愿她能早日摆脱恶魔的魔爪。”

“我替她本人感谢您的善意。”

赫博又朝侍者挥了挥手,侍者慢悠悠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执政官大人在用餐。侍者赶紧道歉,又端了一瓶饮料放在桌上。

“无花果汁,您一定会喜欢。”赫博一边说着一边给二世和紫罗兰倒上。

“我听说过这果子,深红色,甜甜的。”二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点头称赞道:“美品,美品!”

“哈,我就说您一定会喜欢。”

“亚登不仅建筑是天下一绝,美食也是举世无双呀。”

“哪里哪里,红酒赶范达尔的差远了,那儿的红酒才是真正的无双绝唱。”

紫罗兰也很规矩地轻轻抿了一口,但是一直没说话。赫博立马笑着问道:“怎么了,这位动人的精灵?我们这儿的果汁您不合您口味吗?”

紫罗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区区下人,既无口才也无脑力能参与大人们讨论。”

“哈,越是这么说的人往往越聪明。看来我遇上了两位了不得的人才呀。”

这时,一股诱人的甜蜜香气从一边飘了过来,二世立马被迷住了。与此同时,三名侍者端着三盘冒着热气的牛排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放在他们的桌上。

“请慢用。”

这些牛排被煎至完美的深棕色,还被淋上了一层甜腻诱人的蜂蜜。不仅如此,牛排上还撒有一些有着浓烈香气的细长叶片,以及几朵装饰用的淡紫色小花。

“这一定就是您说的迷迭香了!”二世把鼻子凑近闻了一下,说道:“看来我来对地方了!”

“哈哈,您不单是来对了地方,您还来对了时间。这批迷迭香是刚刚才采收的,质量上乘。”

二世从赫博那里接过双刀叉,他还特地等赫博先动刀,确认自己用刀的方式没什么问题时才敢下手。不得不说,这牛排的确称的上天下一绝,肥嫩适中、甜咸相称、口感上佳,再配上那迷人的迷迭香......

“唉,我以前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恐怕您回家去会不适应的,哈哈!”

三人不一会儿就把盘子清了个精光。赫博抢先拿出十枚银币放在柜台前,笑着把二世和紫罗兰领出了餐厅。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再来这里吃顿牛排。”二世意犹未尽地说道:“要是父亲大人的厨子能有这儿一半厉害,那该多好。”

“很高兴您对我们的饮食有这么高的评价,斯泽吉姆二世先生。”赫博说道:“不过我想我占用了您太多时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要回塔楼去办公了,最近事务繁忙。”

“您太客气了,赫博大人。那就让我们在此分别吧,我另外再找时间来拜访拜访您。这次您带我领略了亚登的美食,那下次我就给您看看我们北境的秘宝。”

“哈哈,那就让我们等到那时候的到来把吧!恕我告辞。”

“再见,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赫博招招手朝塔楼走去了,二世和紫罗兰则朝金葵那边走去。不过赫博回过头来朝他们喊道:“我的朋友们,最近亚登的晚上不太宁静,要避免晚上出门啊!”

“感谢您的忠告!”

二世和紫罗兰又在城内闲逛了一下,等他们到达金葵时已经临近傍晚了。二世刚进门,他便听到了一声大喊。

“快让开!法芙乐!”

一个飞快的小影子像炮弹一般冲进了二世的怀里,撞得二世一阵踉跄。等他定睛一看,那小影子原来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儿。

“抱歉啊客人,我们没看好她。”托尼的夫人立马上前来道歉,又对小女孩说道:“别去烦我们的客人!”

“你是谁?”名叫法芙乐的小女孩儿伸出手指着二世问道。

二世蹲在她跟前,故意摸了摸下巴,说道:“你猜我是谁?”

“你为什么这么白?像鬼一样。”

“你见过鬼喽?”

“我没见过,但我老师跟我说过鬼是白色的。”

“哦,你都知道鬼是白色的,那你见过‘地精’吗?”

法芙乐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地精?那是什么?”

二世一边笑着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地精哦,是一种很狡猾的小鬼!他们白天躲在柜子底下的缝里、地板下的小洞,等到晚上人们都睡了,它们才会出来偷东西吃。”

“你明明在说耗子吧!”

“我亲爱的小朋友,你见过有什么耗子能一手拿着肉干一手拿着奶酪逃跑的吗?”

“那我没见过,我只见过大耗子!”

“哦,你没见过地精啊,那你赶紧去找找看,我敢肯定你们家也藏有一两只地精。”

“地精要是咬我怎么办?”

“它们都是胆小鬼,你一边喊着‘坏地精’、‘坏地精’一边去追它,他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法芙乐点点头,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根棍子,一边大喊着“坏地精”一边冲向了他们家的库房。

“您的女儿可真可爱,”二世笑着对托尼夫人讲道。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这倒没什么,不过您最好去看着法芙乐,可别让她躁动过头伤了自己。”

于是托尼夫人便去追赶自己的女儿了,二世和紫罗兰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二世一下扑倒在床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展着四肢。“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不过那家牛排的确挺好。”紫罗兰坐在梳妆台前,摘下他的帽子,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说道。

“哦?难得有一回你跟我持相同意见,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嘴欠得很啊你。”

紫罗兰又晃了晃他的拳头,二世扮了个鬼脸,举起双手投降。

“切,要不是我打不过你......”

“拳头要上身了哈!”

“别,我开玩笑的。”

二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接着又爬起来说道:“我有个想法。”

“如果你想再跑出去去吃一顿那个牛排的话,想都别想。”

“谁说要去吃了?我要说正事。”

“...请讲。”

“我们现在唯一有用的信息—拉菲被一个名叫克莱门汀的恶魔附身,而这个恶魔崇拜无名之王。”

“可是也仅此而已啊,我们没有其他...”紫罗兰正要质疑他,可他自己也一下回想起来。

“我的朋友,你可别忘了呀。”

“阿冉那小子!”

二世点点头,接着说道:“托尼老板说过,拉菲曾救过阿冉一命。我敢打赌阿冉一定对她敬爱有加。我们也许能从他嘴里撬出点儿什么。”

“怎么做?”

二世笑了笑,说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我有一万个方法对付他。”

紫罗兰头轻轻歪了一下,瞥了一眼二世说道:“是从你自己身上总结的经验吧?”

二世回以一个自信的笑容,说道:“谁小时候没调皮过呢?”

紫罗兰还想讽刺他,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踢门。二世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躲在床后,紫罗兰则轻轻抽出了他的军刀,悄悄站在门后。

在和二世交流了下眼神后,紫罗兰慢慢打开了门。

一个小小的影子窜了进来,大喊大叫道:

“鬼先生!鬼先生在吗?”

原来是法芙乐,虚惊一场。二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床下钻了出来,紫罗兰也把军刀藏在身后,站在角落里。

“法芙乐,你敲门不用那么拼命......”

“鬼先生!我抓到地精了!”

“啥?”

二世这才看到法芙乐正紧紧地抱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而那玩意还在一个劲儿的扭动。

二世完全不知道法芙乐抓住的是什么,那玩意既不像猫又不像狗,说是耗子吧它尾巴上也全是毛。二世生怕那动物伤了她,急忙冲她喊道:“快把它扔掉!那不是地精!”

“他就是地精!我抓住他的时候他正用手捧着我们家的糖块儿逃跑!”

趁法芙乐不注意,那“地精”一下蹭到了地上,如风一般跑出了房间。

“啊!地精跑了!”

法芙乐转身追了出去。

“哦该死,那到底是什么畜生?!”

二世也跟着冲了出去。

紫罗兰看着他们叮叮咚咚地跑掉了,撅噘嘴耸耸肩,把藏在身后的军刀收了起来,开始整理刚才造成的杂乱。

另一边,法芙乐正紧紧追着那只地精,二世紧随其后。他俩冲出了金葵,从旁边的楼梯一直追到桥上,那只地精毛茸茸的尾巴一直在他们前面晃过去晃过来。

“鬼先生!等抓到地精,我就让爸爸把他炖成一锅好汤!”

“你怎么这么阴暗呀!”

“我觉得他的肉肯定很好吃!”

“你妈妈会感到伤心的!”

二人一路追到一个小楼的楼顶,地精顺着一截楼梯爬上了天台,法芙乐也跟着爬了上去。二世有些回想起早年的经历,也开始兴奋起来,跟在法芙乐后面。

“坏地精!偷我家糖块吃!我要把你炖成汤!”

法芙乐很快便爬上了楼,可令二世感到奇怪的是,原本大大咧咧的法芙乐在爬到楼梯上面后居然安静了下来,他急忙加把劲爬了上去。

“法芙乐,怎么不等等我?”

“法芙乐?原来你叫法芙乐啊小姑娘。”

一个似男非女的妖娆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二世再熟悉不过了。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涌出冷汗来,而他的心脏更是剧烈地跳动着。

小小的天台上站着三个人,二世、法芙乐,以及一个身着五彩斑斓的斗篷、头戴硕大无边帽,背上还背着一个装满各种各样精致玩具、小机关的背包,这样的一个怪人。

“我听说你要炖了我的宝贝?”

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躲在怪人的脚边,盯着这边看。那动物全身偏灰,脸上偏白,但眼圈与鼻子黝黑。它的尾巴上有着黑白环纹,耳朵较小,正害怕地发着抖。

二世上前一步拉住了法芙乐的手,而她也被眼前这个怪人给吓住了,躲在二世后面。

“你是谁?”法芙乐在二世身后探出身子,问道:“你怎么跟地精在一起?”

“地精?”怪人轻轻笑了两声,之后伸出手,那小动物便轻快地爬上了他的肩膀。“他是一只‘浣熊’,是我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

“你骗人!那明明是一只地精!”

二世不能再让法芙乐与眼前这个人再交谈了,他弯下腰对小女孩说道:“法芙乐,你的妈妈在叫你回家。”

“我没听见!”

“够了!快回家去!”

二世提高了他的嗓音,并瞪着法芙乐。小女孩迟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听话地跑掉了。

二世在天台上看着法芙乐跑回她的家里,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他鼓起勇气,转过身来面对眼前这怪人。

“恶魔,你来这里干什么?”二世厉声问道。

“噫,这人在说什么可怕的话啊?”怪人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说道,接着他对自己肩上的那只浣熊说道:“他可真不懂什么叫礼貌啊,对吧?”

很显然那只浣熊居然听懂了怪人的话,用力地点着头。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我可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我可不认为我们之前见过面。”怪人摸了摸下巴,说道:“不过既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是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怪人摘下了他那硕大的帽子,一袭漆黑的长发在微风吹拂下如鬼魅般飞扬着。他做出一个贵族礼仪,说道;“如您所见,我是一名杂货行商,我主要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是我自己做的,一些能带来好运或是梦魇的宝物。你可以称呼我‘巧手匠’,我也允许你在某些情况下直呼我的本名。”他奸邪地微笑着,盯着二世。

“克里欧。”二世瞪着他,说道。

“嗯?我们真的以前见过吗?”

“你来亚登干什么!”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能像我一样,基于礼貌,跟我说说你是谁吗?如果我真的对你的名字有印象的话,我也许能给你打个折扣。”

二世艰难地保持着镇静,说道:“我是北赛让香料商-斯泽吉姆伯爵之子,斯泽吉姆家族顺位第一继承人,斯泽吉姆二世!”

“斯泽吉姆二世?哈哈哈......”巧手匠轻声笑了起来,说道:“那可真是个好名字,对吧宝贝?”

浣熊又一次疯狂地点着头。

“回答我的问题!你来亚登做什么?!”

巧手匠翻了个白眼,说道:“一个行商来到一座城市还能有什么理由?”

“这儿没你想要的东西!这儿的人们不需要你!”

“这你可说错了,斯泽吉姆二世先生。”巧手匠又戴上了他的帽子,说道:“等你哪天明白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现在么...”

巧手匠瞥了一眼大街上,二世也跟着望了过去,可大街上安静得很,甚至过于安静以至于令人头皮发麻起来。等二世转过头来,巧手匠已经站在了天台的围栏上,而他身后则是直到亚登峡谷底部的悬崖。

“很抱歉,有人要我送货上门了。有缘再见吧,斯泽吉姆二世先生!祝您做个美梦!”

巧手匠再次邪恶地微笑起来,之后他扶着帽子轻轻往后一跃,坠了下去。二世赶紧冲到围栏旁,可巧手匠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潺潺的河流还在流动着。

二世突然一下瘫坐在地上,他的双腿已经由于剧烈地抖动而酸软,身上的衣服也因为那如泉水般涌出的冷汗而沾湿不已。他在天台上喘息了许久,才总算恢复了些许体力,站了起来。

“连克里欧也来到亚登了。”

在回金葵的路上,二世再度为眼前的局面而感到害怕。克兰门汀还能有阿尔特翠丝镇压住,克里欧可是无人能挡的恶魔。他已经能预感到,有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开始在这个地方蔓延开来,并将吞噬这个城市。

即便如此,二世也没有逃走的打算。

回到金葵后,二世碰见正要出门寻找自己的紫罗兰。紫罗兰看他一脸煞白,问道:“你干嘛去了?脸色这么难看。”

“........人老了,跑不过那些小孩子。”

“哈,以前的窜天猴今天认输了?”

“别挖苦我啦,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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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恃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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